作為農業生產投入品的能源大宗商品價格上漲，一直在推升糧食價格。

根據世界銀行的最新預測，2023年的能源價格仍將比過去5年的平均水平高75%，其中，歐洲的天然氣價格可能會達到過去5年平均水平的近4倍。

能源價格飆升給歐盟食品生產商帶來了新的不確定性：歐盟食品生產商需要重新評估他們的能源戰略，因為不能排除今年冬天強制削減能源使用的可能性，且對長期天然氣供應的擔憂仍長期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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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歐盟成員國能源部長就一項提案達成政治協議，該提案規定每個歐盟國家都必須在高峰時段減少5%的電力消耗，并可自愿減少10%的電力消耗。

具體而言，歐盟成員國同意在今年12月1日至明年3月31日期間主動減少10%的用電量，其中在用電高峰時段減少5%的用電量。具體的限電節電措施由成員國自行決定。

但正如歐盟專業農業組織委員會（COPA）-歐盟農業合作總工會（COGECA）所說，許多農業食品經營者都是1周7天、每天24小時全天候工作，減少高峰時段的能源消耗不會帶來絕對的能源節約，但可能導致食品和飲料生產中斷，對即將到來的整個冬季帶來潛在的市場影響。

COPA-COGECA呼吁，農業食品生產企業應當免受上述強制性能源削減規則的影響，以避免“嚴重的市場和供應鏈混亂”。如果農業食品行業不被豁免，該強制減電目標可能對農業和食品安全構成風險。

能源費用占比飆升

荷蘭國際集團(ING)在一份報告中測算，在能源市場平靜的2019年，能源在歐盟食品制造商的總成本中僅占2%份額，而“鑒于能源價格急劇上漲，估計目前該份額在7.5%-10%之間，且沒有價格上限或補償，還有許多跡象表明，一些食品制造商的能源費用已上升到其總成本的30%。譬如，在食品加工中，面粉加工、烘焙和水果/蔬菜/馬鈴薯加工等活動的能耗相對較高。”

“在這個階段，公司為能源支付的費用存在很大差異，因為有些公司仍然有長期固定合同，而另一些公司則不得不以更高的價格續簽合同。”荷蘭國際集團的報告顯示，“在2021年之前鎖定能源價格的公司和使用除天然氣以外的其他能源來產生熱量的公司，肯定處于更有利的位置。然而，隨著較早、價格較低的合同和利潤豐厚的對沖到期，以及政府支持措施，未來幾個月的差異將變得不那么明顯。”

與此同時，“除了對成本的直接影響外，更高的能源價格也對食品和飲料制造商產生了影響，因為他們從農業中采購，并且需要運輸。”該報告顯示，“農業通常是能源密集型的，譬如到2021年，能源成本占荷蘭園藝總成本的25%，而根據2022年的能源價格，這一比例已上升到60%以上。”

由于能源價格高企，是否已經導致歐盟糧食產量下降？荷蘭國際集團資深經濟學家葛基爾（Thijs Geijer）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目前為止，食品制造業的產出被證明是相當有彈性的，這得益于將（部分）較高成本轉嫁給客戶和消費者。而目前歐盟食品通脹的兩位數水平說明了這種傳遞。

據荷蘭國際集團的統計，目前荷蘭、德國等歐盟成員國都針對農業出臺了一些國家范圍內的能源支持措施，維持歐盟農業的健康和競爭力。

不過也可以看到，由于歐盟國家中一些國家的財政空間比其他國家更大，國家之間的差異可能會擴大。如能源危機和后續支持措施持續的時間越長，這些政策就越有可能在成員國之間造成競爭扭曲。

葛基爾表示：“在基本情況下，歐洲的能源價格將在幾年內保持在相對較高的水平。假設能源支持措施是暫時的，這意味著歐洲食品在全球市場上的競爭力將出現一定程度的惡化。盡管如此，由于人口和福利的增長，全球對卡路里的需求仍然強勁。我們的預期是，嬰兒配方奶粉、啤酒或冷凍薯條等更多優質產品的整體競爭力將受到較小影響。但對于奶粉、橄欖油和豬肉等主要產品，歐盟委員會的《農業展望》已經暗示 2022年上述產品的出口量將下降。”

“這歸因于多種原因，包括高能源、飼料和肥料成本，以及干旱和動物疾病。”他解釋道，“因此，盡管能源價格上漲是影響歐盟額外出口的一個因素，但它并不是唯一的因素。另一方面，美元走強是相反方向的驅動因素，目前則支持歐盟出口。”

強制燃氣和電力配給構成重大風險

根據荷蘭國際集團的研究，在歐盟七個主要糧食生產國中，天然氣作為能源的重要性在盧比荷三國最高，在西班牙和波蘭最低，這七個國家是荷蘭、比利時、德國、意大利、法國、西班牙和波蘭。

最重要的是，盧比荷三國的大部分電力供應來自燃氣發電廠。盡管對今年冬季天然氣供應的擔憂有所緩解，但對于在生產過程中使用天然氣的公司來說，天然氣供給的可能性是一個嚴重的下行風險，尤其是在燃料轉換選擇有限的情況下。

另一個風險是“限電”。根據前述協議，歐盟成員國應該在2022年12月1日至2023年3月31日的高峰時段減少電力需求。

COPA-COGECA高級政策顧問帕加尼（PatrickPagani）舉例稱：“例如，水果和蔬菜部門手頭有1200萬噸蘋果和200萬噸梨，從水果或蔬菜收獲的那一刻起，就需要在冷庫中保持低溫，以避免變質，但這高度耗費能源。如果他們需要停止制冷，有可能出現食物變質或食物浪費的情況。對于一些連批生產的部門，如糖和馬鈴薯淀粉，需要加工的農業原料的數量不會變，但轉化期的時間延長，就導致能源使用量整體增加”。

上述組織認為，歐盟成員國豁免農業食品生產行業，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帕加尼稱，這將符合歐盟委員會的指導意見，該指導意見將食品行業列入“從社會角度看處于關鍵或戰略地位”的部門。

上述提案還規定，所謂的超邊際發電商（主要是核能和可再生能源公司）的利潤上限為180歐元/兆瓦時。在過去四年中年均應稅利潤增長超過20%的石油、天然氣和煤炭公司，將被征收臨時“團結捐款”。COPA-COGECA呼吁，將團結捐款的一部分用于支持農業部門。

展望未來，葛基爾認為，今年歐盟能夠將儲氣庫填滿到目前的水平，部分原因是仍有俄羅斯天然氣可供使用。

“但期貨市場現在似乎擔心明年冬天以及歐洲在沒有俄羅斯天然氣供應的情況下建立庫存的能力。”葛基爾表示，如果供應持續緊張，對于食品制造商來說可能是一種負擔，因為在過去十年中，許多更新或改造的食品生產工廠都采用天然氣運行。這些擔憂明顯促使食品公司重新考慮其長期能源戰略，包括合同能源供應、最佳能源組合和相關投資等方面。

譬如，歐盟農產品生產商可以調整合同以降低能源價格風險：價格上漲條款可以將能源價格上漲轉嫁給客戶，但通常僅在客戶非常依賴某個供應商或與專注于長期連續性的戰略合作伙伴合作時才有效；也可以在生產過程中，轉換燃料以減少對天然氣的依賴，增加自身的能源生產。例如，投資太陽能電池板或沼氣裝置。或者，還可以加大電氣化力度，通過安裝電鍋爐或熱泵的方式來進行，不過這會面臨當地電網容量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