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網文行業的龍頭企業閱文集團(下文簡稱“閱文”)最近的日子不太平靜。4月27日，吳文輝等的5位原起點中文網聯合創始人集體離職，騰訊副總裁、騰訊影業首席執行官程武匆匆接過“權杖”;5月2日，閱文簽約作者在微博上爆料閱文新合同條款極盡苛刻霸道，“是一份完完全全的奴隸合同”;而“五五斷更節”更是讓事情進一步發酵。這場“你方唱罷我方登臺”的風波最終以閱文的讓步而告終，而曲折背后，閱文的盈利模式、內容質量等危機也正在顯現。

新合約爭議之下誰是贏家?

據悉，在新合同制定之前，閱文的作者依靠“訂閱+全勤+勤奮寫作+道具分成+月票獎勵”的收入模式，而新合同則更多的是平臺掌握分成規則，可能導致作者的收入下滑。

實際上，對于新合同爭議最大的是版權歸屬問題，據界面整理的新合同爭議點來看，具體如下圖：

圖：來源界面

在討論該爭議內容之前，首先需要明確的是何為著作權，是否可以進行轉讓?

據了解，著作權中包含了人身權和財產權。著作權中人身權，是指著作權人基于作品的創作依法享有的以人格利益為內容的權利。它與作者的人身不可分離，一般不能繼承、轉讓，也不能被非法剝奪或成為強制執行中的執行標的。著作財產權，是指著作權人依法享有的控制作品的使用并獲得財產利益的權利，作者有權利決定轉讓自己作品中財產權的全部或一部分。

對此，浙江曉德律師事務所創始人陳文明律師對和訊科技表示，“如果閱文和作者是在平等、自愿的前提下達成的著作財產權轉讓，合作協議是有效的。但從此前情況來看，平臺方在沒有和作者充分協商一致的前提下，使用格式條款合同，沒有對條款中的獨家授權之類的條款做重點提示說明的。該條款約定無效。對于無效的合同條款，權利人可以通過訴訟來解除。”

而談及閱文此前的條款是否會對文學發展產生影響，陳文明律師認為，在沒有經過作者真實意愿表示的前提下，任何平臺都沒有權利要求作者全部讓與其著作權中的財產權，“買斷、獨家授權的模式將會影響到作品的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行使，阻礙了作品的傳播，從而對文學發展帶來不利影響。”

在新合同沸沸揚揚的爭議聲中，5月6日下午，閱文新任CEO程武、總裁侯曉楠、總編輯楊晨等新管理團隊與多位作家參加了首場作家懇談會。

程武對備受關注的“著作權”作出回復，一是閱文絕不會通過任何方式分享或獲取作者的著作權人身權權利。二是閱文對于包括改編版權等各種衍生權利在內的著作財產權，將會在雙方自愿的前提下，為作者的授權匹配對應的權益。而關于免費閱讀的機制，侯曉楠稱還在討論之中，但無論哪種模式，都由作家自主選擇。

付費用戶流失內容質量或為原罪

天眼查顯示，閱文集團旗下擁有QQ閱讀、創世中文網、云起書院、起點中文網、瀟湘書院、紅袖添香、小說閱讀網、中智博文、華文天下等品牌。

據閱文上市后的財報披露，2017年至2019年，閱文的付費閱讀讀者數量分別為1110萬人、1,080萬人、980萬人，呈逐年下降趨勢;而同期內在線閱讀的收入分別為34.21億元、38.28億、37.1億元，增長幾乎停滯。

不僅如此，閱文的主要收入增長，都來源于版權運營收入，2017年至2019年，版權運營收入增長明顯分別為3.66億元、10.03億元、44.23億元。對這部分增長最大的貢獻來自于2018年10月閱文對新麗傳媒的收購后合并報表帶來的，收購新麗傳媒后閱文還投資布局了多個動漫、游戲領域業務，以加速挑選作品進行改編，這意味著影視改編授權加后續的IP開發對于閱文收益持續增長的重要性。

此外，對于付費用戶數量下滑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是閱文旗下品牌的文章內容質量問題。早在2015年閱文集團成立之時，當時的聯席CEO吳文輝就在內部信中提到閱文集團的8個任務。

其中第6點便是提升網絡原創內容質量，但時至今日來看，其內容質量仍然呈現良莠不齊的態勢。

據中國社會科學院發布以閱文集團數據為藍本的《2019年度網絡文學發展報告》。報告顯示，網文活躍用戶中，95后讀者占54.5%;付費用戶中，90后占比已超過用戶總量的66%。

以小說閱讀網為例，首頁人氣完本排名第七的小說為《總裁大人，我不約》，點開閱讀第一章內容即為“有償代孕”內容。同時，書中還提到，孩子出生后被抱走時，女主如此不舍，但沒有任何資格要求，錢貨兩訖，到此為止等字眼。很顯然，類似小說中的內容無疑會導致青少年價值觀扭曲，不利于身心健康。

事實上，上述小說中出現的情節，在現實中屬于違法行為。衛生部在2001年發布生效的《人類輔助生殖技術管理辦法》(以下簡稱《辦法》)中曾明確做出過規定，即：醫療機構和醫務人員不得實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術。《辦法》還明確規定了醫療機構違法實施代孕的法律責任，即：由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衛生行政部門給予警告、3萬元以下罰款，并給予有關責任人行政處分;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綜上所述，這次新合同爭議風波無疑在給程武敲響警鐘，在必不可少的作者和內容生態里，如何維護作者版權和提高內容質量，找到新的持續性盈利增長點成為其無法回避的問題。畢竟，失去作者和讀者，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