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鋼鐵俠”、特斯拉公司創始人兼CEO埃隆·馬斯克宣布收購社交媒體巨頭推特（Twitter）至今，已經過去一個月時間，但這項收購能否真正達成還充滿著變數。

馬斯克此前預計，在最好的情況下，這項收購可能會在兩三個月內完成。

然而在過去一個月內，美國科技股“變天”、推特股價下跌超過10%，市值僅310億美元，而馬斯克當時的出價相當于在目前的市值基礎上溢價近40%。近一個月來，大牛股特斯拉更是出現了暴跌，市值蒸發近四分之一。

另一方面，幫助馬斯克籌資的“幣圈大佬們”更是損失慘重——虛擬貨幣近日跌勢兇猛。截至5月15日，比特幣的價格距離去年的峰值已經下跌超過50%。

協議達成后態度“扭捏”

剛剛過去的幾天，馬斯克似乎在收購推特方面的態度發生了180度急轉。先是在上周五（13日）宣布將“暫時擱置”收購，直到推特的假賬戶下降至一定的比例，該消息使得推特股價當天收盤大跌近10%；當地時間上周六（14日），馬斯克又發推文稱，推特公司的法律團隊指控他違反保密協議。

這一系列“大起大落”的表態背后，令人難以揣測馬斯克的用意。4月中旬，當他宣布收購推特時，開出了約440億美元的誘人高價，但在推特同意接受這一價格時，馬斯克的態度似乎又開始“不冷不熱”，變得“扭捏”起來。

“推特法務部門剛剛打電話，抱怨我違反了他們的保密協議。因為我透露機器人檢查樣本量是100！”馬斯克在一則推文中寫道。

推特曾在5月2日的一份公開文件中表示，根據對賬戶樣本的內部審查，在2.29億日活用戶中，只有不到5%是“虛假或垃圾郵件”賬戶。但獨立研究人員表示，實際數字可能高出三倍。

多年來，推特一直在清理垃圾郵件賬戶方面進行投入。例如，2018年推特收購了舊金山一家名為Smyte的科技公司，該公司專門從事垃圾郵件預防、安全和安保業務。不過，虛假、垃圾郵件賬戶的測量和檢測在推特公司內部是一個“復雜的”問題，該公司的許多員工都沒有很好地明確定義或理解，這也成為推特受人詬病的弱點。

卡內基梅隆大學的一項研究分析了2020年新冠虛假信息的傳播，發現在前50名最有影響力的轉發者中，82%是機器人。

“推特的律師可能是指責馬斯克披露了交易的細節，也就是交易是否完成要看驗證完機器人賬戶的情況。”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游云庭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這可能不會影響最終的收購結局。馬斯克作為一個精明的網紅，絕對不可能讓這場收購以一個笑話的方式收場。”

“推特可以做得更好”

上周，在英國《金融時報》的一場對話中，馬斯克談到了關于推特收購是否會發生的問題。他表示：“我認為推特是目前最好的一個思想交流的平臺，但它可以在這方面做得更好，它需要鏟除機器人、虛假和垃圾賬號，以及任何試圖對于網站造成虛假影響的賬號。那些操縱著十萬個賬戶的個人或實體是很糟糕的。”

馬斯克還表示，推特需要在用戶群體中建立更多的信任，做到這一點的方法是將算法開源，從而做到開放透明。

“這樣每個人都可以看到算法的工作原理，并能提出改進建議和代碼改動。”馬斯克表示，“我打算把推特的算法放在代碼托管平臺GitHub上，并說：‘嘿，如果你想提出修改建議，歡迎’。”

此外，馬斯克還提出，應該把哪條推文被人為干預的推送等進行標注，例如寫明“某位推特工作人員對你的賬號或某條推文采取了如下行為……”。

“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困惑，為什么這條推文沒有得到任何關注，而那條推文得到了大量關注。”馬斯克表示。

在被問到收購推特是否會有失敗的風險時，馬斯克表示：“客觀地說，這不是一個已經完成的交易。在這筆交易完成之前，還有很多流程，例如推特還沒有舉行股東投票，甚至沒有提交股東投票的委托書，而且仍有一些懸而未決的問題需要解決。”

對于“不按常理出牌”的馬斯克，他所做的任何看似隨機的決定，背后動機可能并不簡單。馬斯克雖然可以通過支付一定的“分手費”來終止這項收購，但市場分析人士認為，更可能的情況是，馬斯克希望通過談判尋求更好更有利的交易條件。

馬斯克自己在宣稱“暫時擱置”收購后，又立即強調“仍然致力于收購”，但這并沒有阻止推特股價的下跌。上周五，推特的股價較馬斯克宣布收購時的價格已下跌約23%。

價格還能再談

奧維咨詢董事合伙人張君毅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雖然馬斯克已經和推特簽了協議，但是并不意味著協議里定的收購價格就是最終的收購價格。如果在對公司的盡職調查中發現瑕疵，在推特的案例中，就是虛假賬戶的比例，那么雙方還是有可能通過進一步的談判，來調整收購價。”

在推特上擁有8000多萬粉絲的馬斯克，其掌控這一社交媒體的雄心在年初浮出水面。

3月26日，馬斯克發表推文，指責該平臺“未能堅持言論自由原則”，并表示他正在“認真考慮”建立社交媒體平臺。

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一份監管文件顯示，截至3月14日，馬斯克已經累計收購推特5%的股份。這意味著，當他公開提及改造這個社交平臺的個人想法時，他已經是推特的最大外部股東。

當地時間4月4日，有消息稱，馬斯克購買了推特9.2%的股份，成為其最大股東。第二天，推特公司宣布，現年50歲的馬斯克將被任命為公司11人董事會的成員之一，任期到2024年結束。

根據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文件，馬斯克提出以每股54.2美元的價格現金收購剩余的Twitter所有股份，合計收購價格達到440億美元，較推特公司4月1日的股價溢價近40%。

馬斯克當時稱，這是他的“最佳和最終報價”。市場人士也認為，推特可能找不到第二個愿意出如此高價的買方。

“我認為馬斯克不會僅僅因為覺得自己多付了錢就放棄收購。”張君毅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他收購推特背后有一套完備的構想和雄心，絕對不是尋開心。”

但張君毅認為，在美國通脹高企、全球經濟環境惡化的背景下，作為成長標桿的科技股也面臨泡沫破裂的風險。

推特董事會已經表示，鑒于今年臉書（Facebook）和Snap等互聯網同行的股票估值下跌，推特股價不太可能很快恢復到更高的交易水平。

從去年年底至5月12日收盤，美國標準普爾500指數下跌近18%，徘徊于“熊市”懸崖的邊緣。在此期間，標普500企業市值蒸發超7萬億美元，其中科技企業流失了近3萬億美元。蘋果、微軟、亞馬遜、谷歌、Meta（臉書公司更名后）、特斯拉等公司股價今年均大幅下跌；流媒體公司奈飛（Netflix）股價跌幅已超過70%，是標普指數中表現最差的股票。

“馬斯克畢竟要為這項收購支付一大筆錢，如果特斯拉的股價撐不住，那么他能否籌到幾百億美元來完成交易，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張君毅告訴第一財經。

類似的情況過去發生過，例如珠寶品牌蒂芙尼在2020年起訴法國奢侈品集團路威酩軒（LVMH）試圖退出交易。后來這起收購價由162億美元降至158億美元，訴訟則以和解收尾。

“對于推特而言，與馬斯克保持談判可能好過一場曠日持久的訴訟。”一位長期關注特斯拉的人士告訴第一財經記者，“事實上，從馬斯克報價時就能看出，推特董事會并沒有費盡心機提高報價，或許也意味著推特沒有更好的選擇。”

但由于馬斯克沒有對推特公司明確未來的計劃，員工可能會逃離。就在5月12日，推特解雇了兩名高管，并表示將暫停招聘。